LACRIMOSA(安魂弥撒乐团,也直译为“以泪洗面”)。是发迹自芬兰、现以瑞士为主要地的二重奏哥特金属、摇滚、黑暗浪潮乐团,由原籍德国、现入籍瑞士的主要制作人Tilo Wolf,与芬兰籍的Anne Nurmi组成。
他们的专辑在1991-1999都在讲述同一个故事:马戏团里的小丑爱上了一个半神半人的美丽女子。
乐队男主唱Tilo wolff演绎小丑的内心独白和叙述故事的发展,女主唱Anne则演绎仙女。
这是一场悲剧,每个人都有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幽怨。
前七张专辑的故事线是这样展开的:
ANGST(恐惧) – 1991
小丑在巡回马戏团中表演杂耍,这次他们来到了一个白雪皑皑的城镇,天空中弥漫着寒冷的气息。同往常一样,不管他怎样努力,都未曾有一个人真正关注过他。一个无足轻重的,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。在众人欢笑之后命里注定被人遗忘。
EINSAMKEIT(孤独) – 1992
喧闹的演出过后,人群散去。孤独的小丑来到空无一人的冰原上,静静的坐在那。若有所思,怆然泪下:“我的一生会就这样渡过么??”
天边的太阳就要落下去了,小丑身后长长的投影中一些图案浮现,叫人隐隐担忧……
SATURA(祭品) – 1993
与此同时,在那遥远的、黑暗的、充满烛光的哥特式教堂里,黑暗女神正从神殿的深处托生出来,她那赤裸的身体,充满诱惑和妖异魅力。
INFERNO(炼狱) – 1995
黑暗女神张开了她的翅膀,将小丑带到了古老神秘的都市。她那妖异的妆扮和黑暗风采将小丑征服,那充满爱欲火焰的酒……从此他们相伴在一起。
STILLE (死寂)- 1997
空无一人的歌剧院中,小丑在黑暗女神的鼓励与引导之下终于抛弃了那叫人调笑的杂耍,拿起提琴,准备实现自己的梦想。
LIVE(现场表演) – 1998
小丑终于站在了万人瞩目的舞台中央,成为众人的焦点。他的音乐叫人倾倒,他征服了所有观众的心和灵魂……小丑成功了!!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。但神话没有结束……
ELODIA (女神爱罗地亚)- 1999
(”Elodia”这个名字是取自希腊神话,她是一个命中注定爱情以悲剧收场的半人半神)
小丑亲手埋葬了这段神话恋情,过度的爱使他不能自控杀死了女神,抱着她的尸体缓缓走向那黑暗宫殿的尽头。
注:有人问那1999年以后的故事呢,其实到1999年小丑和半人半神女子的故事已经结束了!2001年的大碟Fassade(虚假的表象)比起以前的作品更为贴近莫扎特(Tilo 喜欢莫扎特),并且采用了交响乐的三乐章形式。虽然还是炭笔画的黑白封面,而且还有小丑的标志(因为那是乐队的标志),但所讲述的内容已和小丑毫无关系了!
以上故事,来自新浪Blog
轩辕一尘
http://blog.sina.com.cn/s/blog_4c162eb701000a1m.html
音乐欣赏请移步:
网易云音乐:
http://music.163.com/#/artist/album?id=95436&limit=12&offset=24
虾米:
http://www.xiami.com/artist/album-16430?spm=0.0.0.0.15b7ha&d=&p=&c=Cd&page=2
LACRIMOSA乐队简介
LACRIMOSA(安魂弥撒乐团,也直译为“以泪洗面”)。是发迹自芬兰、现以瑞士为主要地的二重奏哥特金属、摇滚、黑暗浪潮乐团,由原籍德国、现入籍瑞士的主要制作人Tilo Wolf,与芬兰籍的Anne Nurmi组成。
他们的专辑在1991-1999都在讲述同一个故事:马戏团里的小丑爱上了一个半神半人的美丽女子。
1993年后,安魂弥撒乐团渐渐融合了交响金属和哥特金属两种元素,后来又加入了哥特摇滚与重金属元素,并融入了小提琴、喇叭等古典乐器。乐团的歌词几乎是以德语撰写,但从1995年的专辑《魔狱神曲》后的每张专辑都收录了一至二首英语歌词的曲子,歌词一般是由Anne Nurmi撰写的。芬兰语也曾出现在几首歌曲开头的口白。他们的歌词主要在阐述空虚、黑暗、绝望与爱等想法。
称Tilo Wolff是位难得一见的音乐奇才绝不为过,其所创造的Lacrimosa式音乐完全自成一格,无人能够模仿,有如谜一般神秘的Tilo,更像是位超然於世的艺术家,引领无数乐迷的追随与膜拜,深深触动人心的音符,让听者能跳离世俗庸扰,使其孤独的灵魂在Lacrimosa低调沈郁的灰暗世界里得到救赎。
Lacrimosa的迷人之处,除了音乐之外,在专辑内容和视觉呈现上也不同凡响,历年专辑的封面全是请专属画家以炭笔素描方式所画,不仅细腻而具艺术感,也点出了各张专辑的故事剧情,从专辑之初,以一个马戏团小丑为专辑故事主角,到后来Anne加入乐团,进而发展成为小丑和一位半人半神女子之间的畸恋故事,以小丑与女神的故事贯穿历年各张专辑的做法实在相当引人入盛。
小丑的故事
ANGST(恐惧) – 1991
他是被冻醒的。清冷的寒气如水一般缓缓沁透他的身体,不由得蜷缩了一下,触到自己的四肢,他们和结冰的石头一样冰冷僵硬。他睁大双眼仰面躺在小旅店污秽的破床上,四周均匀的鼾声此起彼伏,依稀听得其间夹杂着几声窗外脆弱的鸟鸣。狭小的房间内弥漫着男人们酸臭的衣服和袜子的气味,他觉得有些气闷,于是起身,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鞋子和杂物,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,轻轻打开了窗子。
“下雪了。”他自言自语道。
冷漠的大雪一夜之间覆盖了这个世界,从容地吞噬下一切喧哗和躁动,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森然,和无边的寂静。地上的雪积得很厚,还未经人迹踩踏,如光滑的丝绸顺着远去的路流泻。他贪婪地用力呼吸了几口雪后清晨纯净的空气,顿时头脑清醒了不少。今天,他们的马戏团将沿着这条路进镇。
“伙计们,醒醒!”团长粗鲁地把门撞开,声音洪亮地吼道,“醒醒!准备出发!”冷气争先恐后地呼涌进来,人们都醒了,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,嘴里咕咕囔囔地抱怨着。他一言不发地转向自己那套笨重的连身服,上面印着刺目可笑的黑白格子,别无选择。衣服穿好后开始找他的帽子,那是一顶尖顶滑稽的高帽,许久他才在一只脏兮兮的靴子下发现了它。还没等他把帽子扣在脑袋上,在众人的哄笑中团长已经用脚把他踹出了门。
天才蒙蒙亮,云浪低低地翻滚泛出压抑的暗青灰色,马戏团在寒冷的包裹中缓缓前进。人们的脑袋耷拉着,就连猴子们也睡眼惺忪地拖拉着脚步。他走在队伍的最后,手中熟练地耍着几个彩球自娱自乐,这是他拿手的本领。彩球鲜艳的色泽稍稍给这一片苍白的世界增添了点生气。他满意地看见它们在自己手中乖顺地被依次抛起,落下。像由神秘透明的丝线牢牢牵引,逃不出他的掌控。于是心情开始好转些。
马戏团进入这个寂静沉闷的小镇顿时闹起一阵骚动。人们丢下手头的工作纷纷赶来看稀奇,伸头探脑地把敲锣打鼓的马戏团围在中间,孩子们更是大呼小叫地抢在最前面,小脸都胀得通红。他高兴起来了,一脸宠爱地看着他们。孩子们却因他的表情而笑得前俯后仰,几个大人也吃不住笑了。他愣了一会,才想起自己的脸已被涂成一副丑陋滑稽的玩偶模样,不禁也咧嘴笑了起来。他再次熟练地耍起彩球,它们不负众望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,人们被吸引住了,孩子们拍着手欢呼起来。他正站在舞台的焦点,接受众人赞叹的目光,听到他们为自己喝彩,他感到无比的兴奋和自豪,完全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感受中。
然而好景不长。
“喂!看那儿!” 突然一人大喊道。团长正牵着两只穿红戴绿的猴子出来,一只翻着跟斗,另外一只也像小丑一样耍着彩球。簇拥着他的人群顿时一哄而去,显然看猴子要有趣得多,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跑在最前面。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,彩球从空中落下,砸在地上。人们从他身边蜂拥而过,他有些着急地拉住一个孩子的衣脚想给他说个笑话儿,那孩子气恼地挣脱他的手,一溜烟挤到人堆里去了。他分外突兀地被落在后面,茫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,风好像突然刮起来了,他有点站立不稳,彩球在脚下散落了一地。
EINSAMKEIT(孤独) – 1992
雪又瑟瑟地下起来,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。惧怕寒冷的人们匆匆回家,团长赚了钱,高兴地带着演员们上酒店寻欢作乐,几只讨喜的猴子也跟着去了。一切归于寂静,只有遥远的欢笑声断断续续地飘来,瞬间又被冷风吹散。没有人想起他。小丑在雪中漫无目的地行走,可笑的高帽子在风中摇摆不定。身后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迅速被雪花填补的毫无痕迹,他连脚印也留不下。
行走。行走。一场场不自知的旅行。
跌跌撞撞,大雪令他视线模糊,看不见可以继续的路。他这样走已经多少年了?漫无目的地从一个城镇走向另一个,从无数人身边匆匆掠过,而没有一个人可以驻足相守。他没有悲伤的模样,苍白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。这是一个好习惯,好的职业习惯。他逗笑过无数的人,却从来不曾逗笑自己。但,事实上,没有一个人真正注意过他。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,命里注定要被人遗忘。 我活着,活得像句谎言。一个垃圾般的玩笑。
一路胡思乱想,行走。行走。
人迹渐渐疏稀。他不知自己到了哪里,也不在乎。他只是累了,想要休息。身子一歪,便倒在了雪地上。
SATURA(祭品) – 1993
主,您相信宿命吗?
我的孩子,一切宿命只是我手下的游戏。
真的?好玩吗?
非常好玩。我的孩子,你来试试。
他还记得自己行走在苍白的雪中,而如今眼前却是漆黑一片。他伸出手四下摸索,以为会摸着冰冷粗糙的雪地,结果却触到了光滑平坦的地面。这是在地狱么?周围如死一般寂静。他试图回想记忆中最后的片段,行走,雪,疲惫,然后就是一片空白。这是在梦中呢,他恐慌地紧闭上双眼,喃喃地对自己说,然而什么也没有改变,他仍坐在原地,瑟瑟发抖。渐渐地,黑色的浓雾似乎缓慢散去,眼前显现出一道蜿蜒向上的阶梯,尽头竟隐约透出一丝光亮,仿佛迷茫的黑暗中一点导航的明灯,一条光明的出口。他迟疑着犹豫了一会,终于冒险决定走上去,偶然心头闪过的恐惧警告他这是一个甚为荒唐的举动,而此时,脚步已无法停下。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,嗯,一点点兴奋。兴奋?他也说不上为何。
阶梯螺旋上升,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头顶的微光渐渐扩大,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脚步一样清晰。他无法猜测尽头会是什么,直觉告诉他那儿有一样他渴慕已久的东西。激动益加难以抑制,他强忍着,缓缓前进。
终于,他双脚都踏在了平坦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。
转向最后一个拐角处,一片眩目的光明正在摇曳着召唤他。
然而他停住了,站在那儿,目瞪口呆。
成百上千支熊熊燃烧的蜡烛,排山倒海般从圣殿深处铺陈至他脚下。火光驱逐了浓郁的黑暗,辉煌了左右巍峨的石壁,划破了他的瞳孔。 他从没有目睹过这样的壮丽。
飘渺的轻烟从烈焰向高处升腾,他深深着迷于它们千姿百态的袅娜变换,难以松开视线。 突然,他的面容凝固了。那丝丝缕缕的轻烟交互缠绕,竟似幻化出一个模糊的形体!他以为自己被火光晃花了头脑,揉揉眼瞪大了再瞧,那形体竟逐渐清晰起来。先是一头云雾般柔软蓬松的长发,随即显现出成熟丰饶的上身,进而勾勒出修长匀称的双腿,一个女人的形体!他僵硬地怔着,动弹不得,想大声喊叫却张开了嘴发不出声。轻烟缭绕中女子安详地闭着双眼,清秀的面容中隐约着妩丽,赤裸的胴体闪耀着晶莹圆润的光泽。她那纤巧的足还朦胧在烟火中。她乘烛光而生。他的思绪乱成一团,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,呼吸急促。本能告诉他这不是他该看的景象,残存的理智提醒他至少应当背过身去,而他的目光仍不听使唤地驻留在她完美得似乎天造的躯体上。
她微微张开一双美目,顿时空气凝结。他不禁屏住呼吸。她的瞳仁纯洁而清澈,一如神像前涓涓流淌的圣泉水。然后,她看到了他,居高临下,略带迷茫。
他瘫痪在地上,向尊贵圣洁的女神忏悔自己的罪过。
女神在灿烂夺目的光芒中轻移莲步。她向浑身颤抖的小丑俯下身,捧起那深埋的脸,亲吻他的额头。
一瞬间流光溢彩,春暖花开。
那白玉雕琢的手指缓缓下移,温柔地为他褪去那禁锢他已久的丑陋的外衣。他只觉浑身无比的轻松。
她的胳膊像蛇一样柔软光滑,它们缠绕着他的脖子,令他窒息。他的嘴唇干燥欲裂,然而她已经用自己的唇湿润了它们。
高耸的石壁上交织出翻覆不定的阴影,它们无声地纠缠糅合在一起,像一场迷乱的角斗。
INFERNO(炼狱) – 1995
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赤裸地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,一时间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天光已大亮,他惶恐地环视圣殿四周,空无一人。怅然若失地愣了一会才猛然忆起自己要寻找什么。那轻烟中的女神呢?那含情如水的双眸呢?那温柔窒息的环抱呢?难道这只是个梦?难道一切只是一场如烟花般绚烂短促的梦境?不!不可能……他软弱地捂上脸。还能听见你缠绵的话语,还能感受到你吻的温度,你在哪里?请你回来,回到我身边来!请…… “我在这儿。”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穹顶传来,他欣喜地抬头望去,只见一个打扮妖异的女子舒展着雪白的羽翼盘旋下降。他的女神!他认得她绝世的容颜。只是,只是,她现在看上去大不相同了。她身穿紧身的黑色皮衣,越发凸现出妖娆有致的身姿。黑色的长靴直上膝头,雪白的大腿便完全显露出来。她站在他面前,眉眼间寒冷如千年不化的冰雪,唇角却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风情。如同一朵黑色的曼佗罗,冷艳而充满诱惑。一样的令他目眩神迷。
“你先把衣服穿上。”她的声音极悦耳,只是依然没有温度。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赤裸地站在她面前,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,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小丑的衣服重新套上,感到女神锐利的目光如冰凌一般将他洞穿了。
他诚惶诚恐地远远尾随她走出圣殿。千般万般疑惑只好压抑在心里。
他惊讶地看见圣殿之外的竟是一片荒芜贫瘠的旷野,肆无忌惮的风卷起地面的沙石,向地平线不可知的另一端呼啸而去。他的女神背立在辽落的苍穹之下,雪白精致的双翼在风中微微呼扇。
“你过来。”她转过来,羽翼张开,如同一副绝美的油画。
小丑受宠若惊地走上去,离女神十来步之远便不敢再前,深恐亵渎了她的美丽。
“近一点。你怕什么?”
他只好又往前了几步,垂着头,不敢直视她的光芒。
“再近一点。”不,不能再近了。她散发的幽香令他开始眩晕。
“近一点。抱紧我。”他惊恐地抬起头,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快!”女神的声音严厉且不耐烦。
他不敢违抗她的命令,哆哆嗦嗦地探出手,搂住她的腰。
她那蛇一样的胳膊环住他的身体,突然双翼扑扇几下,腾空而起。
他觉得一阵头晕目眩,身体轻飘飘的,也不敢向下张望,只能紧紧依附在她身上,把头埋在她温暖的怀里。
如果时间停顿,那一定是在这样的时刻。
“嗯……我们到了……”女神轻轻挣脱他的手臂,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。原来他们已降落在平稳坚硬的地面上,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了。他羞惭地偷偷瞄上她一眼,竟发现那冰冷的面庞上闪过一抹艳丽的桃红色,但一刹那间它们就被冷漠重新掩盖。她迅速背过身去,“如你所见,我们回到了城市。”女神平静地说。
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的地方。虽然摸不着头脑,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件已经令他习惯了不去分辨。只要她与他在一起,其它的一切都毫不重要。
“过来。往下看。”
他们正站在某座建筑的天顶上,头顶的天空已被乌压压的擎天大楼隐蔽,脚下的城市黑洞洞地喷着寒气,几乎见不到人影,只有幽灵似的风在石头森林的狭缝之间游荡,不时发出犀利的尖叫。他心里不禁一阵发怵。
STILLE (死寂)- 1997
“看到这座城市了吗?它已经死了。在它最后一批工厂竣工之时它就失去了生命。看到那些囚禁在钢筋水泥里的人吗?他们没有信仰,没有激情,只是一群行尸走肉。”她的眼神怜悯而悲哀,令他也为之动容。然后她转向他,柔和地说:“你会拉小提琴是么?”
“你会拉小提琴是么?”
他万万想不到她竟会问这个问题,感到很可笑,但又笑不出来。女神凝视着他的双眼,他低下了头。小提琴。提琴。琴。它们像一个个沉重的铅球,在他体内荡来荡去,把他的心肺撞得一阵一阵地痛。
他当然会拉小提琴。 许多年前,当他还是一个年轻的孩子,对生活充满了憧憬和热爱。拿着一把祖父遗传的小提琴,就想闯荡这个世界。随处为家,边走边唱,何等的浪漫潇洒?若有朝一日得遇慧眼伯乐,更是可以登台献艺,享受万众的褒赏。然而这个美丽的梦想就如水晶球一般脆弱。他的积蓄用光之后,很快穷困潦倒。人们对他的演奏不感兴趣,他的琴弦无法牵动他们麻木的心。偶尔也有几个流浪子会仔细倾听他的声音,只是他们和他一样身无分文。他放弃了旅行艺人的想法,拿着琴四处谋职,却屡屡碰壁,遭人白眼。他无以为生,绝望迷茫之际几次就想用琴弦勒断自己的脖子,终究还是下不了手。总算天无绝人之路,他得知一个巡演至此的马戏团有一个空缺的角色,毅然变卖了琴给团长献上一份见面礼,卖身加入马戏团。从此他穿上小丑服,学会了耍彩球和说笑话。提琴?一个虚无的幻想,一个疼痛的伤口,已经被他深深掩埋在心底,告诉自己已经将它忘却了。 他没有疑问女神为什么知晓他这个秘密,他确信她有洞悉一切的能力。他不知她的用意何在,只能点点头算是承认了。他实在无法向她隐瞒什么。
女神的目光越来越炽热,她的声音缓缓推移,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。“你就不希望再次拿起提琴吗?你就不希望再次拾回你的梦想吗?难道你就甘心永远守着那些令人调笑的杂耍吗?”
她环视那片黑压压的城市,声音渐渐急促,“你看看这个地方!死气沉沉。你看看这些人!他们没有思想,没有生命的力量。而你……”,她转而望着他,“你可以用你的琴声点燃他们的激情,用你的琴声唤醒他们休克的灵魂!想想吧,你站在台上,他们为你欢呼喝彩,为你泪流满面,多么美妙……”
他忍不住道出心中最大的困惑,“我根本无法做得到,”他恐惧地俯视脚下的城市,“我从没见过这么多交错复杂的道路,通向所有未知的地方,没有一条属于我,该怎么走,我不知道……”
女神温和地打断他的话,“我会帮助你做到的,”她轻轻握住他的手,指向他们正下方的一条空荡荡的小路,“你要走的路就是这一条,它通向歌剧院。”
阳光一路艰难地穿过层层高楼的阻挡,总算还是落在了小旅店的阳台上。他的心情开始明朗起来。“真是个令人愉快的早晨。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自言自语了一句。回头看看床上的女人,此刻的她就和一个平凡的女子一样,一夜的欢娱令她还疲惫地沉浸在睡梦中。究竟她是圣洁的女神或只是人类?他轻轻替她掖好被子,充满怜爱地吻了吻她的额头,心中不禁荡漾起一种奇异的幸福之感。
他回到撒满碎阳光的阳台上,把提琴取出来再一次细细端详。昨晚当她把这把崭新漂亮的琴交到他手上时,他高兴得像个孩子。间隔了这么多年,他早已失去了年轻的冲动和梦幻,只是这拿起提琴时心情依旧汹涌澎湃。阳光在琴弦上活泼地跳跃着,他却小心地不去碰它,怕弄出声响来惊醒他甜睡中的女人。正这么想着,一双柔软的胳膊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。 “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?”
“嗯……因为我感觉到你已经起来了。”她那优美的头就靠在他的肩膀上,声音还是懒懒的。 两人无言相对了一会儿,她凝视着他手中的琴,突然正色道:“今天要开始筹备了。唯一的歌剧院荒弃已久,要重新让那些人们再来买票恐怕也不是易事。”
他忧虑地问: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
“你不用操心,我自有办法。”说着她离开他,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套人间女子的衣服换上。他这才注意到她的翅膀早就不见了,现在她看起来就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,只是那绝世的容貌依旧。
临走前她对他道:“吃的东西桌子上都有,你留在这儿专心练琴,不要走出这间旅店。等我回来。”说罢匆匆吻了吻他的面颊,转身离去。
她走了之后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早餐也无心吃,胡乱填凑些仍回到阳台上,拿把椅子坐下来依旧看他的琴。便是现在,兴致也没有之前高了,阳光也收敛起来,狭缝中的天空又恢复了惯常的铁灰色。他无来由地叹了口气,拿起琴弓拉了几首熟悉的曲子,他还没忘记那练过上百遍的指法,只是兴味却越来越低。一面心不在焉地拉着,一面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:“我为什么不自己作曲呢?”写一首献给他的女神的歌,这么决心既定,他便放下琴来到桌旁,静静沉思一会儿,只觉得灵感源源不断地涌来。时而提笔记录下脑海中的曲调,时而在琴弦上调试一番,他沉浸在创作的喜悦中,不知不觉一日很快地就在琴与笔之间流过了。
直到夜色已浓时分她才回来,他迫不及待地想把新写的曲子拉给她听,太兴奋了以至于没注意到她冰着的脸。“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会儿?”她冷冷地说道,带着当初在圣殿时一般高傲的神气,像一盆冷水把他的热情浇灭。他畏惧地不敢答腔,怕她生气也不敢靠近,当晚就在椅子上歪着睡了。
一连几天她都早出晚归,他不知道她究竟在忙些什么,也不敢问,只能日复一日闷在房间里拉琴作曲,盼着她回来。这里连鸟影子都见不到,他只能把满腹的心事发泄在琴声里,让它来排解他的忧愁。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,秀丽的眉间总是笼罩着一层阴云。他清楚她是为他日夜操劳,而自己又这般无能,无法替她分劳担忧。面对她的冷漠只能默默忍耐,暗暗叹气。 有时空闲了她也愿意听他拉琴,安静地坐在他身边,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下来。他总是不知所措地问她怎么了,慌忙替她擦去泪水。她轻轻移开他的手,怔怔地看着他,然后亲吻他的嘴唇。她那么用力,把他的唇都咬出了血,眼泪从眼角滑下来。
她会突然把他按倒在床上,滚烫的躯体像蛇一样缠绕着他。汗水和泪水粘连在一起,空气中溢满着狂乱而扭曲的情欲。当一切结束的时候,他虚弱地难以起身,她则平静地穿上衣服离开。他总是不安于她突然的激情和结束后的冷漠,甚至令他恐惧。
她就像一个解不透的谜,被浓雾围绕。他永远无法了解她,更无法掌握她。那段日子仿佛一个模糊迷醉的梦境,美丽而不真实。他害怕有一天猛然惊醒,她会消失离开,就像她的到来一样令人措手不及。
她彻夜不归的日子越加频繁,他被折磨得几乎发狂,夜夜失眠令他双眼充血,形容憔悴。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害怕孤独。他恨她那若即若离的态度,恨她那美丽无情的脸。然而,他痛苦地自问,我有什么资格渴望占有她呢?我这颗卑微的心怎么能渴求占有一个如此高贵的灵魂呢?他用力咬了咬唇上那甜蜜的伤口,爱恨在心底纠缠。
“你究竟在干什么?”他终于忍不住向她询问。
她的脸有愠怒道,“你怕我干什么事?告诉你,演出的资金,场地,布置,宣传,都得我们自己来。神能把你带到这里,却不能把人们统统抓到你的观众席上去。”
然而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。
一日深夜,她姗姗归来,花枝招展地。他不安地迎上去,却敏锐地嗅到她的身上有别的男人的气味。嫉妒的怒火迅速覆没了他的理智。他一反常态地,粗暴地质问她:“你说!怎么回事!”
她高傲的自尊显然受到了伤害,毫不客气地回敬道:“关你什么事?你有什么资格问我!”
这句话正挫中了他的痛处。愤怒令他失控地把她推倒在地上,她迅速爬起来,美丽的面容扭曲着,像一头发怒的母兽,狠狠往他脸上甩去一巴掌,两人扭打起来。房间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。她雪白的胳膊上被他掐出了鲜红的印子,而他的身上也被她的指甲划出了一道道火辣辣的痕迹,两人都喘着气。他突然把她推到床上,开始粗暴地撕去她的衣服,用力吻她裸露的肌肤。“你是属于我的。”他恶狠狠地说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两具虚弱的躯体才终于平静了下来。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肩膀,颤抖地抽泣着,“求求你,不要离开我,不要让我独自一人……”她什么也没说,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,眼泪无声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。
LIVE(现场表演) – 1998
这座陌生的城市还是一贯地寂寞阴冷。女神告诉他,歌剧院即将开始整修了,一等完工,他便可以登台演出。他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,这令他自己也有些惊讶。他甚至希望这场演出能永远处于筹备状态,他在惧怕什么?他害怕一旦演出结束,他和她将不知何去何从。更有甚者,他害怕她会就此离开。一想到这点他就浑身发抖。然而他的梦想呢?他又是多么期待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,多么期待用自己的琴声赢得所有人的掌声和欢呼。这些互相矛盾的想法纠缠在心里,令他痛苦不堪。而她正在为施工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,根本无心倾听他的苦闷。于是他只能日日夜夜更努力地练琴,借琴声来诉说。
而演出的日子终于还是来到了。
傍晚,女神递给他一套演出用的晚礼服。西装,白衬衫,黑领结。他顺从的接过,便往身上套。裤子正穿了一半,却停住了,手僵在半空。然后他迅速把那还没穿完的裤子褪了下来,把繁琐的礼服扔到一边,翻出那套穿了许多年的可笑的小丑服,从容地换上。女神始终一言不发,她只是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,若有所思。
他就这样穿着,跟随她到了歌剧院,一路引来路人的侧目,他倒是不在乎,只是奇怪这天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许多。
歌剧院已被装饰一新,仿佛一个干瘪的老太太换上了年轻时的花衣服。到底还是富丽堂皇。她先行忙碌一些临场的准备工作。他便独自来到了舞台厚重的幕布下,开场的时间越来越近,他就这样呆呆地站着,心里暗潮汹涌。他从没有离自己的梦想这么近过,甚至连做梦都没有。现在他就站在他多年渴求不得的舞台上,幕布揭开时他就是闪光的焦点。所有人都会深深铭记下他,一个小丑,一个从来被人遗忘的小丑。如果说遗忘是他的宿命,那么现在,对宿命嘲笑吧! 演出终于开场。极度的兴奋反而使他镇定下来。主持致词完毕,在一阵礼貌适度的掌声中帷幕缓缓拉开,闪光灯晃得他有些眩晕。但头脑是清醒的,他拿着琴,镇定地走向光华绚烂的舞台中央。他看见了偌大的环形剧场里上上下下密密麻麻的人脸,它们彼此模糊荡漾,仿佛一个盛大的幻觉。他朝它们深深鞠躬,没听见那因他的服装而迸发出的小小的哄笑。琴已靠在了肩上,弓已停在了弦上,一切开场。
他对这一段几乎印象空白。人群,剧场,舞台,渐渐消散。双眼安合,只有记忆的剪影一幕幕闪现。抑郁的灰暗,眩目的华彩,岁月在琴弦上流淌,悲欢在音律间起起落落。
你知道孤独的痛苦吗,花开是冬天,云开也是冬天。面具的笑脸,风中的蜡烛,脆弱的玻璃瓶,在围墙上每天添一块砖。
然而你知道,飞蛾会扑火,无边的灰暗中哪怕是一丝微弱的光明你也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,何况它是这样的剧烈辉煌,虽然令人不安,又有什么关系呢?这是你的信仰,为了追求它你连死都不怕,那还犹豫什么?冲上去,冲向那燃烧的火焰,与它一同燃烧吧!跳跃吧!与它一同灰飞烟灭,然后在毁灭中重生!
重生!重生!
……
ELODIA (女神爱罗地亚)- 1999
他睁开双眼,一片肃静。他扬起的双臂尴尬地悬在半空,它们没有迎接到预期的掌声。熠熠生光的瞳仁渐渐黯淡下去,他木然地呆立着,心里的绝望泛滥成灾。时间被吓得愣了一会儿,偌大的剧场内鸦雀无声,然后它就开始翻腾起来了,仿佛被阻隔了一会的巨浪以更澎湃的气势卷袭而来。人们纷纷起立,迟到的掌声响起,如惊雷暴雨般震耳欲聋,窗户和石柱似乎也被震得微微摇晃。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击得站立不稳,想高声致谢,却呜咽得说不出话来,视线模糊一片,滚烫的眼泪灼痛了他的面颊。他终于成功了!它来得这样迟,但终究是来了……
我的孩子,玩得高兴吗?
承主的恩典,好戏就要上演了。
小丑亲手埋葬了这段神话恋情,过度的爱使他不能自控杀死了女神,抱着她的尸体缓缓走向那黑暗宫殿的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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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CRIMOSA的1999年之后的专辑
2001 Fassade 『表象』
2003 Echos 『回声』
2005 Lichtgestalt 『光之形』
2007 Lichtjahre 『光年』
2009 Sehnsucht 『渴望』
2010 Schattenspiel 『影戏』
2012 Revolution 『革命』
2015 Hoffnung 『希望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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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reply]链接:http://pan.baidu.com/s/1skGMvwh 密码:jm1r[/reply]